1  亚里士多德之目的因

大学时期，第一次读到亚里士多德的“四因说”，先是觉得新奇。细想，又觉得亚里士多德这个人，太学究了。形式因、质料因、动力因没有问题，可是，目的因有普遍性吗？沙子、星球、水滴与尘埃，它们有目的吗？

要是有，生命和非生命体的界限在哪儿？

风，也在有意识地寻找自己的方向吗？

当然不会。

想到此，就觉得亚里士多德愚不可及。

此一时彼一时也。

40年之后，当我再一次思考宇宙万物的统一法则的时候，我却吃惊地发现：宇宙中的每一种存在，大到银河，小到基本粒子，牛顿后院的苹果，山间的清风，都有确定无疑的目的性。

我将此称为自然理性。

2. 自然理性

苹果为什么落到地面上？

古希腊时期的哲学家和大众，接受了亚里士多德的地心说，认为：宇宙的中心是地球，月亮太阳和太阳系的行星，都绕着地球转动。因此，苹果掉下来要向心，落向地面而不是飞向外太空。

为什么百川归海？因为，海平面最低，不管经历多少曲折，江河一定要汇入大海。

是受了地球的引力？还是苹果和水的自主行为。

二者一也。因为，有一条最低能量原则——一个系统，总是向着能量最低的状态运行。所以，山顶的石头、流水，只要有可能，都会向下滚落，还包括在天上的馅饼。

宏观世界如此，微观世界亦然。

近代量子力学已经证明：在不违背泡利不相容原理的前提下，核外电子总是尽先占有能量最低的轨道，只有当能量最低的轨道占满后，电子才依次进入能量较高的轨道，也就是尽可能使体系能量最低。

世界的本原是原子，所有物质，都是由原子构成的，无论是生命体的大分子，还是无机物的各种元素。原子内部的电子排列，都遵循能量最小定理的话，宇宙的构成也一定是遵循能量最低原理的。

鄙人将“能量最低原理”称为自然理性。

可见，亚里士多德所谓“目的因”，其实，阐释了宇宙万物都有一个唯一的目的，即：追求宇宙的整体能量最小化。就是说，即便是一粒沙子，也不是随机的，不是“随心所欲”的，它们都受到同一宇宙法则的约束：能量最小化。

遵循这一原则，是为理性；违背这一原则，是为非理性。

3. 社会理性

人是万物之灵，但，首先，人也是宇宙中之一分子。

显然，人和人类，也必须受“最低能量原则”的约束。大道归一，这个道，就是能量最低。

能量最低原则，在人类社会表现为“成本最低原则”。这就意味着，如果一个人遵循成本最低原则，我们就说他是理性的；否则，就说他是非理性的。

一个社会、民族和国家，也是如此。遵循成本最低的社会，就是理性的社会；否则，就是非理性的。在这个意义上，所有高呼“不惜一切代价如何如何”的，都是非理性的。

以此为公理来探讨人性的话，不难证明：“人本自利”是人类进化的必然。即：人类初始，即便被造物主设置成利他的，也会逐步地进化成自利的。因为，比起利他，自利是一种成本更低的生存方式。

比如挠痒痒，是自己给自己挠省事儿呢？ 还是互相挠省事儿。显然是前者。

假设一开始，不允许自己挠，只允许互相挠。自己挠属于自利，给他人挠是利他。造物主为了人类品德高尚计，初始设置为人人利他。

看看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：

第一，  你不知道对方何时痒痒？

第二，  你不知道对方何处痒痒？

第三，  你不知道挠的程度轻重。

为解决这三个问题，需要花费极高的成本，效果还不好。

我不知道读者诸君是否有经验，我是有的。我让媳妇给挠后背，夫妻之间这种需求，估计不少吧。然而，效果呢？

她问：哪儿啊？ 我上下左右地指挥，因为，牠也不知道我哪儿痒，无法定位；定位不准，如隔山搔痒，不解气，不舒服。

再三之后，她就烦了，说：到底是哪儿啊。

我也烦了，只好说：算了算了。

不如自己挠。够不着的地方，就买一个痒痒挠，也比对方给挠更快、更准、更舒爽。

互相挠痒痒，还成立吗？不成立了。

不成立，就会退化，就不会成为一种持续的存在。

于是，自己痒痒自己挠。

由此，自利遂成为人性中最稳定、最不可更改的本性之一，利他则被彻底抛弃了。

所以，人不必为自利而感到羞愧了，自利是物竞天择的必然，是造物主的赋予，是永恒的和不可更改的。

但，自利不是贪婪。当你的所得超过生活必需之后，还不停地索取，就是贪婪了。

自利是造物主所允许的，贪婪则是被造物主所厌弃的，也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。

4. 结语

理性，是人类之所以为人类的最重要标志。可是，什么是理性？理性的判据是什么？就我个人的阅读经验来说，久闻其名，未知其详。

综上，鄙人从自然理性出发，无可置疑地证明：理性、人类理性，或者说社会理性，有且仅有一个含义，即：所有人类行为，要进行成本收益分析；收益大于成本，则是理性的；否则，就是非理性的。

2022年9月2日星期五；

北京，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