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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,撇掉泡沫

任何一样东西,都是有价的;鸿毛有价,泰山也有价;轻于鸿毛是价,重于泰山也是价。即使是艺术品,比如蒙娜丽萨,比如中国青花瓷鬼谷子出山,也都有价。即便是人,比如大牌球星,也是明码标价的。价格不是唯一,但却是反映价值的最重要尺度。“万园之园”圆明园,在修建时到底花了多少两银子呢?

有关圆明园的文献,汗牛充栋,可奇怪的是,没有一篇是讨论其建设成本的。圆明园管理处是官方、权威机构,在其23期出版物中,没有;中国圆明园学会出版的全五册《圆明园》中,也没有。在中国学术期刊全文数据库中,查找1915年以来的学术文章,以圆明园为篇名的,有663篇。在结果中加入“成本”,检索,结果为0;加入“经费”,结果为0;再以“造价”检索,依然为0。举国闻名的圆明园,一说起其建设成本,倒像是国家机密,说不得了。

不说成本,不说造价,都在说什么呢?发思古之幽情者,有之;谈未来之设想者,有之;控诉英法联军之暴行者,有之;赞美其艺术成就者,有之;大凡宫苑、亭台、楼阁、桥梁、山形水系、匾额诗文等等,都有人不厌其烦,著文讨论。圆明园公园之防渗、水体生物保洁、植物病虫害防治、兽首回归及其法律问题,乃至其复建和数字3D复原,也有多篇学术文章。但,就是没有一篇有关其营建成本的。

鄙人想问,圆明园的造价研究,不重要吗?不该是最重要吗?倘若大中华实现了伟大复兴,届时,向英法两国索要他们毁坏圆明园的赔偿,难道不用一份造价单作为索赔依据吗?空口白牙,如何能让西方殖民者信服呢?他们的狡猾可是大大地。

资料欠缺或者说“空白”并不是我们面临的唯一困难,另一种也许是更大的难题是夸大其词。日本学者在《论中国国民性》一文,对国人之夸张有非常经典之描述:若对周围之事已经司空见惯,则对一般的刺激已难以感受,从而,夸张之必要应运而生。中国国民即此类也。于此一点而言,我国国民或许尚有纯朴天真之天性,而中国国民已进步发达。诗人之性格,多富于想象,或许不能以之为准。黄河之水天上来,何其壮观也。白发三千丈,其愁何其多也。是为诗人之例。

日本尚未闻有如此夸大之想象者。曹操率大军追刘备,沿江而下,其大军号称八十万,号称百万。古来中国人善于使用此“号”字。读中国人之文章,让人错觉世上真有如此之仙境,往而观之,只不过鄙俗俚境。此类甚多,描述与现实相差极远。函谷关、居庸关,被称为天下之要害,要害是要害,然无一处能敌我之箱根者。吾人读中国人文章时,必须大打折扣。

圆明园号称“万园之园”,极尽夸张。圆明园规模大定之后,乾隆曾御制四十景诗文,并让宫廷画师实景作画,图文并举,以彰其胜。若以一景为一园,则不过四十园,和“万园之园”相比,何止天地之差。乾隆六下江南,每见一处江南园林,也在长春园复制。徐树钧在《圆明园词序》中写道:“大驾南巡,浏览湖山风景之胜,画图以归。若海宁安澜园,江宁瞻园,钱塘小有天园,吴县狮子林,皆仿其制,增置园中。列景四十,以四字题匾者为一胜区,一区之内,斋馆无数”。

一区之内”,空间极为有限,何来斋馆无数”。可是,大有诗人情节的中国文人,很难将写实和写意分清,如上文,开始是写实的,一一道来,并无虚言。但临到尾声,晚节不保,话锋一转,落入写意的境地,让人虚实莫辨。

文字和事实之间,距离究竟有多大呢?此有一例。

香山植物园有一清代遗迹:河墙烟柳。河有多宽?长江黄河不提,永定河潮白河不说,大运河也不算,最不济的山涧溪流,也不止数尺吧。墙有多高?Great wall、城墙、院墙、猪圈的围墙,无论哪一种墙,目的在于阻止翻越;达不到这种要求,就不满足墙的定义,就不是墙。但是,不见“河墙烟柳”,就不知道我们的“想象”有多贫乏,也不知道古人之浪漫情怀有多吓人。

河墙烟柳石碑和铭文

河,不是河,是引水渠,宽度不到30厘米,也就是一尺;墙,不是墙,只是高不及膝的一块石头的高度。传说是婚纱照,实景是生活照,两者之差,不可以道里计,应该以光年计。幸亏遗迹尚在,要是被毁,不知道该让爱国且好古者懊悔掉多少根肠子啊!

 

河墙烟柳之来历,铭文上写得明白,不再赘言。要说明的是,这个例子并不是我刻意搜求来的,而是偶遇。今年十月假期,应窦海军兄之邀,在香山边上的景明饭店,住了两天。一个人在植物园闲逛,看东看西,不曾想遇到这样一个古迹。信手拿来,恰好可用。


河墙烟柳实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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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,间接成本法—以颐和园为基准

慈禧挪用海军军费重修圆明园,以筹办自己的六十寿辰,也受了夸大其辞的伤。据传,慈禧挪用了海军巨款,有说两千万的,有说三千万的,还有四五千万,甚至高达八千万的。康有为《康南海自编年谱》写道:时西后以游乐为事,自光绪九年经营海军,筹款三千万,所购铁甲十余舰,至是尽提其款筑颐和园,穷极奢丽,而吏役辗转扣克,到工者实得其二成而已,于是光绪十三年后不复购铁舰矣。败于日本,实由于是。

 

为此,慈禧担了两大罪名,一是挪用军费,二是甲午海战败给日本,全是这个女人的过。要不是慈禧挪用军费修颐和园,中国人就赢了。中国人善于找替罪羊,慈禧就是这个替罪羊,可是,当头脑不发热了、冷静下来看史料,发现慈禧并没有挪用那么多经费。千万之巨,均是夸大。

 

清朝的宫殿和皇家园林,总设计师为“样式雷”。清史专家据样式雷家藏资料,颐和园重修56项工程,共用银三百一十六万六千六百九十九两八钱三分三厘。这些工程,占颐和园工程总效的一半以上。由此推算,颐和园修建经费当在五、六百万两之间。与此形成对照和辅证的是,乾隆兴建清漪园时,也有完整的造价史料:乾隆帝修建清漪园,历时15年,共用银四百四十万二千八百五十一两九钱五分三厘。 

由此,建圆明园到底花了多少两银子,是不是也有了可信的参考依据了呢?即:以颐和园为基准,横向比较。也许,不能像清漪园一样,精确至分毫,但是,估算出一个可信的成本区间,是可行的,也是可靠的。

人们也许会怀疑,圆明园和清漪园的可比性,为此,说明如下。

第一,“三山五园”并称,乃清朝惯例,圆明园并不是一个鹤立鸡群的特例。中国以“”治国,所谓“”,就是区分等级和贵贱;不是一个等级,绝不能平起平坐。人如此,物也不能例外。将圆明园列在五园之首,一是其面积最大;二是其宫苑合一,雍正之后,历代皇帝都住在圆明园,并在正大光明殿上朝办公。但这不是说,圆明园最好。乾隆就怕自己贪恋清漪园之美,给自己下了死规定,不在清漪园过夜。要是清漪园风景不美,宫室不华丽,乾隆能把清漪园当作其母亲的祝寿之地吗?

 

第二,圆明园和清漪园规模相当,风格相似、造园手法相同。对国货,中国人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热爱。所以,很多骗子企业,就打着“民族品牌”的幌子忽悠百姓,也真有些智力残疾的人相信。“民族品牌”再是老字号,是老祖宗传下来的,就更是了不得了,必然被当作至宝。圆明园,享受的就是这待遇。

 

中国园林,究竟如何呢?我说了没人信,就借专家之权威吧。著名学者吕思勉先生在《中国文化史》中,对中国园林的评价是:园乃种果树之地,因于其间叠石穿池,造几间房屋,以资休憩,亦不是什么奢侈的事情。后来,虽有踵事增华,刻意经营的人,究竟为数也不多,而且,其规模也不大。

 

圆明园为什么那么大呢?圆明园不是一个园子,而是若干园子的组合。一个大园包含了若干个小园子,每个小园子自成一体,自成一景。小园子之间既不相互影响,也不需要统一规划与设计。乾隆移植的江南名园,都是一年一个、分别修建的。小园之间,由迂回曲折的道路、溪流或假山分割,形成整体分散、局部集中的集锦式布局。圆明圆之大,不是什么大手笔,而是多个小手笔的排列组合。小园子,不是大园的一部分,而是独立的个体。圆明圆不是一个超级大土豆,而是一系列土豆的平铺直叙。一个超级大土豆,和等量的小土豆,岂可同日而语?

 

造成圆明圆规模大的另一个原因,是皇帝之附庸多——太后、皇后、贵妃、太监和宫女,这是后宫;亲王与皇子,宰相和大臣,僧侣和道士,皇帝在圆明圆的时候,这些人都在园里时刻伺候着。这些人,好歹也要有个住处吧。圆明圆之大,势所难免;圆明圆之大,并非技术和艺术之追求,而是皇帝后宫以及管理集团庞大臃肿低效拖沓造成的。

 

再者,圆明园是陆续增建扩建的,从一开始并没有整体规划,融入了雍正和乾隆的不同审美,不如颐和园,也就是清漪园,是乾隆全权设计,整体规划,一气呵成的。起初,圆明园并不包括长春园和绮春园,面积与颐和园相当。之后,东扩南移,收编了长春园与绮春园,扩充了2000余亩,才在规模上压倒颐和园。

 

中国园林,本质上,是对基于儒家礼制的殿堂式(皇家)和千篇一律的四合院(民居)的反动。殿堂式建筑和四合院,处处受限于礼制,规整、对称、方正,不许有丝毫的创造与自由。因此,中国建筑,自古而今,毫无长进;夏代二里头、商朝殷墟,汉唐明清,宫廷建筑,以一贯之,从一而终。“礼”,就是一副镣铐,禁锢了中国人的所有创新精神,建筑概莫能外。

 

但,也不能老憋着,也要寻找出路。于是,园林成为超越礼制、发挥想象的自由原野。如果说,宫殿式、民居的原则,是规矩和拘束;中国园林的特点,则是漫无规矩,任性放纵,怎么自由怎么来,怎么随意怎么来,一副庄子逍遥游、率真自然之乡野气象。枯藤老树,半山浅水,断桥残墙,平沙草塘,一切景物,皆成风景。在园林中,建筑是点缀,以隐匿于山麓岸边,半现于草丛枝头为美。如果体量过大,面目峥嵘,就失去了天然野趣。

 

圆明园、清漪园,以及所有园林,莫不如此。不仅圆明园、清漪园造园手法一致,所有中国园林之手法,盖出一宗:顺乎山水,师法自然,结茅为屋,回归田园。

 

第三,圆明园和清漪园之修建,前后相继,相差无几;圆明园之修建者,是雍正和乾隆,雍正为主乾隆为辅;根据史料,圆明园四十景中,雍正朝完工的有29处,也有说32处的。换言之,约3/4的工程,在雍正时期已经完成。乾隆只作了圆明园1/4的工作量,乾隆的重心在长春园以及西洋楼。雍正节俭,乾隆好大喜功和奢华,已是定论。加之,清漪园是为乾隆母亲、皇太后祝寿所建,以孝道之名,行奢侈铺张之风,也是标榜俭朴的皇帝的惯用手法。

 

毕竟,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,何况那么大的园子呢!圆明园和清漪园之不同,非常明显。主要有三:

 

第一,圆明园有一组西方建筑,圆明园被毁之后,剩下的,只有西式大理石之断壁残垣,因此,很多人误以为圆明园是类似凡尔赛宫那样的西方宫苑。

 

举例来说。

 

2013913日,清华附中举办“走进圆明园”之专题课。圆明园管理处副主任杨海芳也来了,她问学生们:圆明园的标志性建筑是什么?几乎所有人的回答都是西洋楼的大水法。对此,杨海芳解释道:大水法之所以成为现代人们心目中的圆明园,是因为整个西洋楼遗址区是采用大理石材建筑的,属于当时西洋巴洛克风格建筑,没有被烧毁,所以,残存的石头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圆明园。其实,这些西洋楼建筑,只占整个圆明园三园建筑规模的2%,剩下的98%才是中国皇家园林古典传统的精华。因此,需要大家走进圆明园,深入发掘历史内涵,感受圆明园的博大精深。(看历史,201311月刊,P136。)

 

即:“博大精深”的中式部分,都不在了。在的,留下来的西洋景,既不是主要的,也不是精华。有点逆淘汰的意思——好的,都被毁了,被淘汰了;留下来的,都是差的,是糟粕。乾隆也是这种看法。乾隆之所以造西洋楼,是想镇一镇洋人,让洋人知道“大清帝国无所不有”。因此,凡到中国来的西方人,乾隆就派太监带他们去看大水法,让洋人开开眼界,比如马格尔尼使团的随员,都被带去看过西洋楼。

 

再者,西洋楼的位置,在长春园的最后、最不显眼的一个狭长地带——重要景观,一定处于中心位置;可有可无、边缘化的景点,才会镶嵌在圆明园的边角。没想到,西洋楼反抢了中式园林的风头,成了主角,这是乾隆也没料到的。还有,乾隆为圆明园各景点写了数以千计的御制诗,可是,写西洋楼的御制诗,屈指可数。西洋楼在乾隆心中的地位、在圆明园的价值,可见。

 

因此,西洋楼虽是圆明园和清漪园最大之不同,却是最不重要的区别。另外,西洋楼之修建成本,有史料为证。计算圆明园总造价,加上这一部分,即可。

 

第二,圆明园有一个小中央衙门,在此,皇帝可以和紫禁城一样,处理朝政;不要把圆明园之宫殿和紫禁城相提并论,有图以及文字资料为证——雍正在圆明园上朝听政的最主要建筑正大光明殿,乃是一座七个开间的平房。著名建筑学家刘敦桢在《同治重修圆明园史料》中,指出:“……园中殿宇,除安佑宫、舍卫城与正大光明殿外,鲜用斗拱,屋顶形状,仅安佑宫大殿为四注庑殿顶,……等级最高的正大光明殿,用斗拱,其余的,一概免了;屋顶,祭拜先祖的安佑宫,规格最高,其他的,也从简。中国建筑之宗旨,在于彰显礼制和权威,为此,于斗拱和屋顶之形制、尺度、用料最为讲究,也是宫殿区别于民居之关键。要是不用斗拱,卷棚式屋顶,中国的房子,是最简便易建的,成本也不高。具体造价,后文再叙。

 

从衙署区建设时间上看,其规模不大,形制简单,所耗工时、物料也极有限。据《圆明园大事记》,雍正2年,制定了圆明园总体规划,并先在外围修八旗兵、守备、千总住房,以护卫圆明园;雍正三年二月,拨付圆明园工程款30万两;七月,委派商人于长生采办圆明园所需石料。对此,杨乃济先生写了按语:雍正于是年八月底,即开始驻跸圆明园,是时大宫门内外之朝房殿宇应已建成,此时,加紧采办石料,想必园内景区之扩建已全面铺开。

 

二月拨款,七月完工,八月入住——圆明园之衙署,大抵如此。任何一项工程之成本及其技术含量,一定是与其建设周期成比例的。也许,不是线性的,但必然是正相关的。试想,半年之工期,能盖出多么壮丽、豪华、奢侈的“宫殿”

 

圆明园衙署区最主要建筑——正大光明殿(注:网上有些照片,是错的。因为,正大光明殿是七楹,而非九楹。)

 

第三,圆明园是离宫,皇帝、皇室、太监和宫女,以及六部的官员,均住在圆明园。圆明圆是大清皇室的大观园,皇帝及其所有奴才——皇后和妃子、太监和宫女,自然是奴才;大学士、和尚道士以及三部六院的大臣,何尝不是皇帝的奴才呢?奴才自身是“不发光”的,他们的光亮都来自唯一的主子、唯一的太阳皇帝的光辉,所以,对他们而言,真正的荣耀是呆在主子身边,至于生存的状态,他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。极端地说,连死亡的权利,也不属于自己;死,也要谢主隆恩,也由皇帝“赐死”

 

仿佛大观园的主人,是贾宝玉。宝玉住下了,其他姐妹,也尽快找一个景点安顿安顿。圆明圆地广人稀,草木繁盛,成组的院落散布在溪流湖畔,房屋数以千计,安置皇帝之超大家族住宿,也没有任何问题。一个小景区,类似一个封闭的四合院,太后一处,皇后一处,嫔妃嫱姒,各有名分,各居所需,并不需要另外营建住所。

 

奴才,也是有等级的。后宫,属于内廷,是皇帝的自家人,待遇虽下皇帝一等,但不可小觑。外宫随行的大臣,是不允许住在园内的——园内唯一的男人,是皇帝。大臣的居室,如何呢?我们以1792年随马格尔尼来京、并在圆明园内居住时间最长的约翰.巴罗的经历,来说明。

 

按照他们的节俭法规,皇帝居所的外观一点也谈不上壮丽辉煌。构成宫殿的殿宇以及其中的家具,如果略去那些彩绘、琉璃瓦和油漆不论,看上去和平民屋宇一样,同样缺少多余而昂贵的装饰。传教士和一些旅行家曾津津乐道北京和圆明园的宫殿多么宏伟壮丽。谁要是信以为真,那么一经目睹,就会大失所望。

 

所谓的壮观,只是相对而言,就数量而言;其数量之多,的确可以自成一个小镇。它们的墙比普通民居高,他们的木柱更粗,屋顶更大,不同的部分使用不同的油漆和彩瓦。可是,他们没有一幢超过一层,又被简陋的小屋杂乱无章地簇拥着。

 

于皇帝居所的室内陈设,约翰.巴罗也有进一步的描述:

 

有些作者说,英格兰国王居住的圣詹姆斯宫,比欧洲任何君主的都差。在我看来,跟中国的皇家宫苑相比,圣詹姆斯宫总体上虽然逊色,其卧室、家具以及生活设施,还是大大地好过中国的。不错,中国宫殿的石头或是粘土地面上有的铺了绒面呢绒地毯,但是,窗户没有玻璃,没有火炉、壁炉,也没有炉栅;室内没有沙发、书桌、吊灯,也没有镜子;没有书架、印刷品,也没有油画。

 

他们的床上,既没有帷幔,也没有床单。一张木椅,或是坐落在一个凹室里的砖砌平台,根据季节,铺上席子和褥子,硬枕头或靠垫,就是全部卧具了。他们通常不用门,而是用竹丝编的屏风来代替。一句话,法国君主时代凡尔赛宫庭大臣的破旧居所,跟中国皇帝拨给其首相在北京和圆明圆的住处相比,简直就是豪华的宫殿了。(约翰.巴罗,《我看乾隆盛世》,P143—P144)

 

这,让以为圆明园“人间天堂”的国人、“爱国者”、满嘴跑火车的传教士王致诚,让充满浪漫主义幻想的雨果,情何以堪?约翰巴罗说的,是事实,而非杜撰和空想。除去按照西方的习惯,要求中国的室内有“沙发、油画”之外,其它诸如“没有玻璃”——采光不好;“没有火炉和壁炉”——采暖和保温不好;“没有吊灯”——照明不好;没有壁炉和火炉,也就没有热水洗浴,卫生不好。我真没看出来中国建筑,有什么好。

 

2000年五月,去避暑山庄,看了慈禧老佛爷的住处——三间小平房,进深极浅,灰砖铺地,室内与室外,只隔一层窗户纸;外间起居,里间是卧室。一铺土炕,占据了里间绝大部分空间;剩下部分,一个人转身都有困难。就在如此局促的地面上,放着一个木盆,大约是喜爱洗浴、爱好清洁的老佛爷洗澡所用。见此,我倒吸一口凉气——无所不有的大清帝国的第一女人,居然住在如此窄小、简陋的房子里,彻底颠覆了我对“我们祖上阔多了”的任何幻想。

 

综上,以颐和园为基准,测算圆明园的建设成本,是有充分依据的。据此,圆明园的建设成本为:颐和园建设总成本*(圆明园建筑总面积/颐和园建设总面积)+西洋楼之建设成本=448*15/7+120=1080万两。

 

需要再次提起注意的是,颐和园的建筑档次,要高——是乾隆给母亲祝寿用的,是在大清朝国力最鼎盛时期建的,是最好大喜功的乾隆一手经办的。园林的技术难度要大,颐和园的万寿山,高60米,可是,圆明园的所有假山,都不超过15米——圆明园全园堆山叠石,尺度都不高大,全园最高山峰不过15米高,通常只在10米左右。一般景点都是一湾泓水,简朴小桥,如此使建筑小尺度和山水的小尺度相适应。

 

不幸的是,圆明园的中式建筑,灰飞烟灭了,一座也没剩下。不过,石头是永恒的,圆明园和颐和园都有一座石舫。颐和园的石舫,是游客必看的著名景点,可是,圆明园石舫却几乎无人问津。为什么呢?因为,圆明园石舫的形制、规模和艺术水准,远不如颐和园。看了好的,谁还在意差的呢?

 

颐和园石舫,是否可作为颐和园档次高于圆明园的物证之一呢?不必看石舫上的二层楼,那也是木头的。只看下面的船体——颐和园的船体,石头巨大,精雕细刻,船头高企,惟妙惟肖;清漪园的石舫,和颐和园相比,岂不是小巫见大巫了?

 

图4  圆明园石舫

图5  颐和园石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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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,直接成本法—以建筑面积为基准之估算

决定建筑成本,有两个因素,一,工资水平,包括木工、石匠、泥瓦匠、架子工、油漆匠、砍砖匠和没有技术含量的苦力工资;二,物料价格;土木工程物料繁多,价格不一。本文,以房屋的市场交易价格为依据,既省去了计算之繁,也可避免疏漏,保证数据的真实与可靠。

以下,列出康乾雍三代之有关价格,并作简评。

乾隆年间,清漪园雇佣的园林工人,每名每月仅给钱粮银,一两;《圆明园》,第三集,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,P140。

 

1两,是最低工资吗?不是,我以为。因为,能在清漪园当差,也算是吃皇粮的;皇家为了自己的面子,怎么也要让奴才们过上“有尊严”的生活吧。因此,1两银子,能过上多好的生活,不能指望;但,应该能让一个小家庭过上温饱之上的日子。

 

乾隆年间,从事皇家建筑工程的工人工资:木匠、瓦匠、石匠、砍砖匠、裱匠、雕匠、锯匠、搭材匠每工给银一钱五分四厘,山子匠每工给银一钱五分,壮夫每工给银八分。《圆明园》,第三集,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,P140。

 

 

比起园林工人,建筑工人的技术含量,要高。工资自然也要高。木匠的月工资,是四两六钱二厘;瓦匠石匠裱匠雕匠等同,青壮劳力的月工资,也有二两四钱,是园林工人的二倍半。

乾隆十二年,北京内城西北角太平湖东新街口,七间半85两,北晨网,2010年6月3日。

乾隆十三年,北京内城新帘子胡同长安街南,新华门与和平门之间,四间瓦房70两;同上。

清朝平民住房(非北京等大城市)的房价相对比较平稳,从康熙初年到清朝末年250年的光景,普通民居一直维持在每间(约15平米)10两白银上下http://tieba.baidu.com/p/2347734064

这是民房价格。乾隆十二年,一间房是11.3两;乾隆十三年是17.5两,但,特意注明是瓦房,也就是瓦房的价格,要高于平房。因为,瓦房有人字屋顶,所用木料和砖瓦多于平房。

 

康熙五十七年(1718),北京大兴县北城日南坊(旧北京,只有两县。中轴线以西,是宛平县;以东,是大兴县。)有一所楼房出售,该房临街,下面两间开店,上面两间住人,楼后加盖厢房一间,合计5间房,卖了210两。每间平均售价:42两。(张传玺《中国历代契约汇编考释》)。

 

注意,这是楼房。楼房的造价,高于平房;地基之深厚、梁檩之宽阔,都要有增加,价格比等面积的平房,增加非止一番,接近4倍了。

 

乾隆十二年,七月,遵旨添盖圆明园八旗护军营房两千三百二十八间。建成后,于乾隆十四年销算工程钱粮,共计工料银八万七千九百四十三两四钱五分一厘。每间平均造价:37.776两白银。《圆明园》,第四集,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,P32。

 

这是营房,也是政府拨款的公共工程。公共工程的虚报,历朝历代皆然,无需多言。所以,每间房之造价37.776两,是有水分的。

 

康熙8年(1669年)规定分给旗人房屋时,如有现成的房屋,则按照品级如数分给。如无现成房屋,则折价拨给银两,由居住人去买房或盖房。折价时,房屋分为六等:一等房屋每间折给银110两;二等房90两;三等房70两;四等房50两;五等房30两;六等房20两。http://tieba.baidu.com/p/2347734064

 

旗人是清朝的统治者,其待遇自然高汉人一等。再者,旗人都是跟随努尔哈赤的清军,作为征服者进入北京的,他们在北京原本都没有住房。清政府没收明朝官员的住宅,分配给满清大员,可是,人多房少,有些人就得不到现房,只能以货币形式来补偿。注意,最高级的一等房,价格是110两白银;而最低级的六等房,价格是20两白银。

 

下面,进入圆明园,看看圆明园房屋的造价,有多高?之所以,在外围花了那么多时间,并非消遣,而是,圆明园之建筑,必是和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关的,必是和满清官僚的居住档次相关的,也必是与当时的房屋造价相关的。档次高、规模大、施工精细,是可能的,但不会有天壤之别。天然之别,是文学,不是史实。如果最高级官员的住房,每间110两;那皇室用房,是其5-6倍,可以接受;10倍,也勉强;可是,如果高达二三十倍,那就不正常。因为,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技术和用料了。

 

 

我掌握的资料,没有单独某间或几间房屋的造价,都是混在一起的,所以,还需要用点简单的数学,拆分一下各自的成本。

 

乾隆三十四年,十二月,圆明园内慎修思永添建花神庙,共三十四间,游廊二十四间;桃源深处添盖垂花门一座、游廊十八间;全碧堂添盖房四十间,添砌墙垣五十九丈三尺,共销算银四万四百十一两九钱九分八厘。《圆明园》,第四集,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,P33。

这条信息,包含四种构筑物:房屋、垂花门、游廊和墙垣。本着就大不就小的原则,忽略垂花门和墙垣,这样,其成本就分摊到了房屋和游廊之中,而房屋和游廊也是圆明园以及其他古典园林最重要的建筑物。

乾隆三十五年,四月,圆明园天宇空明添建澄景堂、清旷楼、华照楼等共二十一间,游廊二十五间,共用银二万一千三百二十三两九钱五分九厘。《圆明园》,第四集,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,P33。

此条,只有两种构筑物:房屋和游廊。说明,房屋和游廊是中国园林中最主要的构成,其余部分,均是围绕房屋和游廊构建的。假设,游廊之成本是房屋的一半,则21323/(21+12.5)=636.50两,即一间房屋的造价,是636.50两银子,游廊为318.25两。

圆明园一间房屋的造价,达636.50两银子,是高?是低?如果比照一下一等房屋折价110两,而言,是其将近六倍了。中国建筑,无非土木。价格之高低,主要体现在用料之稀有贵重以及工序之繁密,并没有技术上的差异。如楠木殿,由于楠木稀少,价格就上天了。可是,皇室除了讲究气派和威严,也要讲究实际。清朝的楠木,已经不可多得了。乾隆三十六年,三月,整修泰山岱庙拆下楠木十四件,奉旨解送圆明园。所以,也不大可能用如此稀有的木材,盖房子了。圆明园的木材,采自木兰围场,是有据可查的。稀有木材,均采自西南大山,以及海外进口。可知,圆明园用料,并无稀奇。

依此,圆明园总成本的计算方法是:建筑面积折算为间数,然后,乘以每间房屋之成本。结果是:16万平方米/15平方米*636.50=6,789,300两银子。也就是六百七十八万九千两银子。

注意,计算中,都尽量放松。建筑面积,就大,取16万平方米;每间面积,取小,15平方米;更为松弛的是,所有的建筑均以房屋造价核算,也就是游廊、闲庭、甬道、凉亭,也以房屋造价计算,是大大放大了成本的。

如果,收紧一下尺度的话,圆明园之总成本,应为:

15万平方米/17平方米*636.50=5,616,176两银子。

但我认为,这应该是合乎实际的圆明园造价。

 

图6 知过堂照片—圆明园被烧之后保留下来的少有的中式建筑

4,时间成本法—以建设周期为基准之估算

时间成本法,需要考虑两大因素:第一,圆明园到底建了多少年?第二,每一年的投资额,有多大?每年的投资是较为平稳的,还是波动很大?

这两个问题搞清了,一切迎刃而解。为了使结论可靠、可信,本文还将回答为什么清廷的皇家工程,几乎是数百年如一日,固定不变的。哪些因素限制了皇帝和太后,避免了皇家工程的无节制扩张。(人手、施工期,祖宗之法和崇尚节俭的道德自律) 

圆明园一年的投资额,有多大呢?

圆明园的第一笔款项,是30万两。《圆明园大事记》载:雍正三年(1725年),2月,广储司拨付圆明园工程银三十万两

乾隆二十一年(1756年),十二月,奉旨:两淮盐商程可正恭捐银一百万两,拨交圆明园银库二十五万两。

乾隆二十二年(1757年),九月,奉旨:两淮盐商黄德源恭捐银一百万两,拨交圆明园银库三十万两。

嘉庆四年(1799年),四月,清查自乾隆五十八年十二月,至嘉庆三年十一月底五年内银库收支情况,计:……,五年内开支银一百四十九万二千九百九十两九钱七分一厘,制钱一万三千零二串八百三十三文。

如果说,一年之投资有波动的话,五年之平均值,应该是稳定的。五年合计不到150万两,均值为29.86万两。

道光四年(1824年),五月,清查自嘉庆二十三年十二月初一日,至道光三年十一月三十日止(五年整,一天都不差),圆明园收支状况:计:……五年内开支银一百零八万八千八百零二两三钱三分七厘,制钱柒千零三十四串七百五十七文。

五年合计108.88万,年均值为21.776万两。

巧合的是,自雍正第一笔银两拨付,至此,整整一百年了。文字记载的所有圆明园支出,均在30万两以下。30万两是支出之上限,突破这一限度,不是不可能,但却是非常困难和极为罕见的。

不仅于此,乾隆修建清漪园,也有一个30万两银子的上限。

乾隆十五年至乾隆二十九年,以为皇太后祝寿为名,兴建清漪园。历时15年,共用银四百四十万二千八百五十一两九钱五分三厘。年均29.35万两。

 

甲午海战之前,慈禧挪用海军军费,重修颐和园。经专家考证,一共挪用了7年,每年30万两,占全部修复费用的1/3以上。

 

这么多的三十万,难道是巧合吗?非也。不是巧合,而是定制和限制。

 

限制主要源于人力。皇家工程,马虎不得,历代如此,清代也莫能外,雍正朝专门颁布了《工程作法》。此后,还有各种不同版本的《工程则例》为据,以指导内廷和苑囿之兴建。因此,承建圆明圆、清漪园之类的工程,就不是谁都能来的,必须“政治上可靠”“技术上过硬”才能当此“光荣而艰巨”的大任。其他人等,绝无染指之可能。加之,皇家工程那么多条条框框,工序繁琐,技术复杂,一般工匠难以掌握;熟练工匠为了自己的饭碗,为了吃独食,也不会随意传授他人。工匠队伍之人数、来源、传承必定是基本稳定的;一定时间内,能完成的工作量,也是有限和稳定的。

 

一例为证,样式雷与大清朝同始终。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一亡俱亡——大清朝覆亡之后,样式雷家族也走向没落,应该是为皇室服务的工匠命运的真实反映。工匠队伍之数量、运作、传承,应与雷同。

 

如此说来,三十万就不是偶然,而是一个定数。超过了此数,工程就不能保质保量按时完工。唯如此,才能解释为什么盐商捐款一百万两,乾隆每次拨付圆明园都不超过30万两;才能解释为什么在长达百年的时间段内,圆明园的支出,都不超过30万两。因为,超过了,就完不成了。一年三十万两,就饱了;过了,就吃撑了。对此,大清的历任皇帝,连同慈禧在内,一清二楚。

 

至于,圆明园到底修建了多少年,在《圆明园到底修建了多少年?》一文,已有论证。结论是:52年。

 

圆明圆的建设成本=每年投资额之上限*建设周期=30*52=1560万两白银。

 

这是圆明圆建设成本的上限,因为,我们注意到后期圆明圆之投入,只有20万两上下;再则,建设周期的52年,也较为松弛,并非“大干快上争分夺秒”之状态。年投资额和建设周期,都取上限,总成本之“水分”也就可想而知了。当然,这只是圆明圆之建筑、园林、山形水系之营建成本,不包括室内陈设之木器家具、珍珠翡翠、图书画册和其他饰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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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,实算—以《工程则例》和实际工程量为基础之测算

以上,用了三种方法,估算圆明园之建筑成本。是否合理,请读者斟酌。如果没有特别需求,够用了。要是,一定要更加精确,也是有办法的。但限于我掌握的资料和精力,我就不作了。

我只把如何作,以及所需要的文献列出来。期待后人,有更深入细致的研究。

第一步,依据《圆明园工程则例》,了解每一种建筑物之工程规范,包括做法、工料和价值。

1,工程则例

第二步,计算工程量。每一个建筑,包括房屋、游廊、亭台楼阁,道路、桥梁,涵洞,假山,墙垣,均可查可测。

第三步,计算人工成本和用料成本。当时的人工、物价,都是有据可查的。经济史关于这方面的研究,不绝于书,可以提供足够可信的数据资料。

第四步,合计。

可用的文献资料,也择要罗列。

1圆明园修建工程奏稿 不分卷(稿本),北京大学图书馆
2圆明园修建工程则例 不分卷(稿本),北京大学图书馆
3圆明园工程则例 不分卷(清抄本),国家图书馆
4总管内务府畅春园现行则例 三卷(清内府抄本),国家图书馆
5总管内务府畅春园现行例 一卷(清内府抄本),国家图书馆
6圆明园内工则例 不分卷(稿本),湖南图书馆
7钦定内务府则例(圆明园)二卷,国家图书馆

6,用于测算圆明园建设成本的数据列表

本以为,测算圆明园到底花了多少两银子,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可是,经由我掌握的并不完全的史料,去伪存真,前后贯通,彼此关联,相互佐证,形成了一个扎实可靠的逻辑链。正是,以史料为前提,以逻辑为过程,使得我对自己所得到的结论,充满信心。

 

不过,我并不是一个特别仔细的人。当确信结论不会出大的纰漏之时,又难免得意忘形,抓大而忘小。为吸引更多的人、想了解圆明园真相的人,参与进来,特将我使用的有关圆明园造价的数据,一一列出。一方面,供大家指出我的错漏;另一方面,也可供大家进行更深入的探究。

 

2  计算圆明园建设成本的相关数据

1. 乾隆年间,清漪园雇佣的园林工人,每名每月仅给钱粮银,一两;《圆明园》,第三集,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,P140。

2. 乾隆年间,从事皇家建筑工程的工人工资:木匠、瓦匠、石匠、砍砖匠、裱匠、雕匠、锯匠、搭材匠每工给银一钱五分四厘,山子匠每工给银一钱五分,壮夫每工给银八分。《圆明园》,第三集,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,P140。

3. 乾隆十二年,北京内城西北角太平湖东新街口,七间半85两,北晨网,2010年6月3日。

4. 乾隆十三年,北京内城新帘子胡同长安街南,新华门与和平门之间,四间瓦房70两;同上。

5. 清朝平民住房(非北京等大城市)的房价相对比较平稳,从康熙初年到清朝末年250年的光景,普通民居一直维持在每间(约15平米)10两白银上下http://tieba.baidu.com/p/2347734064

6. 康熙8年(1669年)规定分给旗人房屋时,如有现成的房屋,则按照品级如数分给。如无现成房屋,则折价拨给银两,由居住人去买房或盖房。折价时,房屋分为六等:一等房屋每间折给银110两;二等房90两;三等房70两;四等房50两;五等房30两;六等房20两。http://tieba.baidu.com/p/2347734064

7. 乾隆十二年,七月,遵旨添盖圆明园八旗护军营房两千三百二十八间。建成后,于乾隆十四年销算工程钱粮,共计工料银八万七千九百四十三两四钱五分一厘。每间平均造价:37.776两白银。《圆明园》,第四集,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,P32。

8. 康熙五十七年(1718),北京大兴县北城日南坊(旧北京,只有两县。中轴线以西,是宛平县;以东,是大兴县。)有一所楼房出售,该房临街,下面两间开店,上面两间住人,楼后加盖厢房一间,合计5间房,卖了210两。每间平均售价:42两。(张传玺《中国历代契约汇编考释》)。

9. 乾隆三十四年,十二月,圆明园内慎修思永添建花神庙,共三十四间,游廊二十四间;桃源深处添盖垂花门一座、游廊十八间;全碧堂添盖房四十间,添砌墙垣五十九丈三尺,共销算银四万四百十一辆九钱九分八厘。《圆明园》,第四集,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,P33。

10. 乾隆三十五年,四月,圆明园天宇空明添建澄景堂、清旷楼、华照楼等共二十一间,游廊二十五间,共用银二万一千三百二十三两九钱五分九厘。《圆明园》,第四集,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,P33。

11. 乾隆十五年至乾隆二十九年,以为皇太后祝寿为名,兴建清漪园。历时15年,共用银四百四十万二千八百五十一两九钱五分三厘。年均29.35万两

全文完,2014111日,写了50天(断断续续),跨年之作。北京家中。CCTV年度人物颁奖进行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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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云枫

刘云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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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云枫,1965年10月出生,汉族,河北省井陉县人。天津大学工学硕士,北京交通大学管理学博士。以科学思维,阐释社会、历史与文化。现任职于北京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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